décadence 喪鴉

一陣子以前跟風的時候想起來，我還有這篇原本只收錄在個人同人誌裡而尚未發布的Turin/Beleg短篇。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一字不改的發出來吧。

兰亭癫墨希望你喜歡^^

所有角色屬於J.R.R. Tolkien，我所擁有的只有其中的腦洞

CP：Turin/Beleg

Rating：R

Cover.

「Turin，所有我教你的事實上都是次要。唯有一件事你一定要記得：如果你對這個世界無動於衷，就會永遠忍受寂寞。」

溫暖的火光照映在精靈堅毅的臉龐，鋪陳了一層跳躍的金色在他的髮間。當他微微偏過頭時，那些金色就落到了他青綠色的瞳孔裡，像是落入水裡的陽光。Turin抬起頭望向他，然而他首先卻是被那漂亮的景象所吸引。Beleg將視線從正用短刀削製的箭身上頭移開看向了他時，Turin才回過神來。

「什麼意思？」他疑惑地問。

Beleg放下了刀子，猶豫了半秒後，他伸出手去揉了揉少年那頭及肩的黑髮。「這樣說吧，你可以對大多數人缺乏熱情，畢竟我自己對宮殿生活同樣是敬而遠之，知道哪裡最適合自己是一件好事。不過或許你可以把注意力放得更寬一點？我知道你時時刻刻都挂念著要回去，去尋找你的生母與族人，但若你對自己當下伸手能及的事物更有耐心一些，再多留心一些，對你會有幫助。」

Turin哦了一聲，無精打采地對他笑了笑。少年唯獨對眼前這名多瑞雅斯邊境守衛隊長作出的勸說、不會表現出一貫的不耐或冷漠。

「我已經在試著。」他說。一邊無聊地向後躺倒在柔軟的落葉堆上。幾片葉子因為他的動作而飛了起來，落在他的頭髮上，Turin隨意地拍掉它們。

Beleg挑了挑眉，收回了視線，將放在一旁的箭羽拿了過來。他轉動著筆直的箭杆，熟練地摸索最適當的距離，然後將箭羽稍微黏固在箭尾，開始纏起一圈圈的細線綁牢它們。

「Beleg，明天要去哪裡？」他聽見Turin模糊不清地問。

Beleg輕哼了聲，一邊將自己的斗篷解下扔給了Turin。「給我蓋好，告訴你多少次別往地上一躺就睡，你應該要到樹上去。」

「我有你啊。」Turin咕噥著，用斗篷裹住自己。柔軟的布料裡頭依然殘留著Beleg的體溫。銀髮的精靈嘴角不禁揚起一抹無奈的笑意，沒有再說話。他默默地把鐵製的箭頭安插上去，完成了那支箭矢，然後挪到了Turin的身旁。「你來告訴我我們明天要去哪裡。」他說，將長長的箭矢塞進Turin手裡。

少年略帶怨言地睜開他那雙充斥著睡意的灰色眼眸，一邊把手從斗篷裡頭抽出來，捧起那支箭端詳了一會兒。Beleg撐著臉頰等待著他的反應。最後Turin的拇指停留在一片垂直於主箭羽的、鑲在箭杆裡的角片上。

「看來是某種狩獵？」他確認性地問道。「每一支都安上了這東西嗎？」

「……好吧，你是有資格在地面過夜。」Beleg說著，將箭矢拿了回來。

隔天Beleg很早就醒來了，甚至比平常的時間還要更早一些。時間未到黎明，大部份的鳥兒都還在沈睡，大地被淺淺的藍色煙滅在雲霧中，四周尚是一片黑暗。Beleg睜開眼睛，枝葉交錯著遮蓋住大半的天空，不過他能看見一些微弱的暮星依舊懸掛天際，在稀薄的大氣中此起彼落的閃爍著。

他翻身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不過當他往旁邊摸索時，赫然發覺原本應該在自己身旁的人類居然不見了。

「Turin？」Beleg站起身來，發現昨夜借給Turin的斗篷已經回到了自己身上。他將斗篷甩開來，重新披回身上，一邊拾起了自己的大弓Belthronding。Beleg沒有再叫喚Turin名字的打算。相反地、他安靜了下來，敏銳的雙眼打量起四周的一草一木。很快地他便看見了，在往河邊去的小徑上，留有因為逆著植物的生長方向行走所造成的、不慎明顯的灌木斷枝。

Beleg背起箭筒，沒有帶上其他任何東西，就著他長期身處森林中而最為擅長的追蹤方式，開始尋找起Turin的去向。

他並沒有走上太遠。察覺到Turin前進的方向似是直直朝著西瑞安河的而去，Beleg的心情也漸漸放鬆了下來。河邊的視野較森林裡寬廣許多，如果Turin不越過河流，他確信自己很快就能找到他。到時候他可要好好問問這個不安分的人類到底想做什麼。他稍微加快了腳步，天色漸漸地泛起霜雪似的白色。黎明將至。

Beleg抵達河邊時，才忽然想起這裡前幾日剛剛下過一場暴雨。他走出了及腰的灌木叢，轉瞬之間，西瑞安河的河水洶湧奔流在他眼前，氣勢萬鈞地入海而去。他目送著那些水，流向一個他或許永遠不會涉足的地方。那轟然的水聲震的他幾乎聽不見別的聲音。「Turin？」他大喊起少年的名字。「Turin？」

沒有人回應。

Beleg突然感到一股沒來由的慌張。他皺起眉來，向北方看去。接著他突如其來地想起了一件事：倘若，一路沿著這河往北，不斷不斷走下去的話，有一條密道可以讓遊蕩的旅人安然無事穿過Melian環帶。然後，最後能夠到達陷入黑暗的希斯隆。

——Turin往北去了嗎？

Beleg失去了冷靜。他踏上岸邊巨大的岩石，急切地四下搜索著任何屬於少年的蹤跡，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推論是否有任何的不合理。他只記得那條密道的存在是他向Turin親自揭露過的，早在數年前，便是他親自從那條道路上接濟了Turin與他的護衛們，進入多瑞亞斯的國境範圍內。Turin一心想著要回去拯救他的親族，他不可能不記得那條道路怎麼走。然而他可完全不知道自己途中可能會碰上多少兇猛的猛獸或者被黑暗所污染的魔物！

Beleg喚來了一隻山雀。鳥兒灰中帶綠的身影降落在他的手臂上，「你有在這附近見到一名人類嗎？黑髮，還只是個少年。」Beleg問牠。

鳥兒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叫，接著拍了拍灰色的翅膀，輕巧地飛了起來。Beleg立刻跟上牠。他的心開始往下沉，鳥兒帶領他前去的方位，正是一路沿著河向北方直上。

為什麼不聽我的勸呢Turin。

然而山雀並沒有帶他走上太遠。不過短短數分鐘的路程後，鳥兒便再度鳴叫起來，往一處枝頭上停下。牠收攏了自己小巧的翅膀，不再繼續飛了。Beleg略顯不解地看向牠，接著，在他意識到鳥兒所注視著的、是自己身後那條寬廣的河面時，他的表情倏然變了。

他回過身去。

「Turin？」

Beleg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樣急迫的方式跳下了高聳的河岸，踏上河床凌亂的碎石堆裡。是掉下去了？或者是他想要渡河？怎麼會這麼笨手笨腳的！他再次開始大聲呼喚Turin，尋找著每一個他所能看見的角落，尋找所有他所能追尋的痕跡。他找來了更多的鳥兒，問牠們相同的問題，可是這次，牠們給予他的答案，毫無二致地全都指向了此處。

Beleg心裡的慌張，開始轉變成恐懼。

是什麼東西催促Turin擅自離開了他，急著要回去希斯隆？莫非是某種預示嗎？或者只是他的耐性終於耗盡了？但是他還有太多事物沒有教導給他，怎麼能放心讓他離去呢？「那個蠢蛋！」他忍不住罵出聲來。回答他的只有冷漠的流水聲。

直到最後，在Beleg混亂的做著各種各樣的假設，並且似乎決定要跳進河裡去的時候，他終於聽見了一個此時此刻最想聽見的聲音。

「Beleg，你怎麼在這裡？」

精靈猛然回過頭。黑髮的少年好端端的站在他身後，顯然對他出現在這感到有些驚訝。Beleg一句話梗在喉嚨裡，以至於他沒有對Turin的問句做出任何回應。他緊抿著唇，沈默不語地死盯著他。

「呃，」Turin有點兒被Beleg臉上的表情嚇了一跳。他露出了困惑的神情，不進不退地站在原地。「抱歉，我睡不著，所以就來了河邊。我本來想，或許我們可以抓幾條魚當作今天的食物。」

「……我不是說過了嗎，一起行動時、別給我到處亂跑！」Beleg慍怒地打斷了他。他的聲音裡帶了點奇怪的壓抑，大步走近Turin，近乎於遷怒。「憑你這種經歷，也敢在剛歷經一場暴雨的西瑞安河邊亂晃……我還以為你淹死了呢，Turin．Turambar！就算睡不著也給我躺著不准動，你要是以後真要待上我的小隊，不守秩序可是會被懲處的。」

「……抱歉，Beleg，因為這幾天你本來不必工作的，我想至少我能處理食物。」Turin對Beleg的反應感到十分錯愕，他小心翼翼地說，謹慎地回望向精靈那雙漂亮的綠色眼睛。

Beleg的神情很快便因為他這句話而軟化了下來，半晌僵持的沈默後，Beleg放下了長弓，蹲下身來，給了人類一個緊緊的擁抱。

「我真的很擔心你……各方面，Turin，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他嘆了口氣。對於自己對Turin遷怒地發了脾氣感到有些抱歉，他沒有明說自己真正的擔心究竟是因為他的脫隊、還是他總有一天將前往希斯隆的可能性。隨後精靈鬆開了擁抱，向後稍微退開了些。少年灰色的眸子在這個高度能夠與他齊平，緊緊盯著他的。

「別擔心，Beleg，我有聽進你說的話。」Turin說。

「你是該聽進我說的話。」Beleg忍不住感到又好氣又好笑。他站起身來，望著廣闊的溪川，一邊心中又湧起一股突來的悵然。

「什麼事都好，至少生存和戰鬥方面的技巧，你能學的越多我越高興。比方說這種時候來到河邊是很不安全的，以及比起你那把短劍、長矛會更適合代替魚叉。諸如此類。」

「嗯。」Turin應了一聲。

「學好一點啊，我想總有一天我會離開你的。」Beleg說。還是忍不住寵溺的揉亂了少年一頭烏黑的頭髮。不過Turin睜著他灰色的眼睛直視著河面，若有所思，沒有回應他。Beleg斂下眼睫。他輕輕嘆出了一口氣。

「走吧，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