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écadence 喪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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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榮耀
aph
Tolkien

善惡的彼岸 02

機動戰士鋼彈-鐵血的孤兒 
同人二次創作 
CP:蓋里歐x艾因 
Rating:G
Warning:所有角色都不屬於我。含大量捏造設定及第一季劇透內容,請慎。


善惡的彼岸


一件事的荒謬,不能成為駁斥它存在的論據。
相反,這恰恰是它存在的條件。

——尼采


【02】


艾因·達登躺在床上,靜靜聽著周遭全然的無聲。他毫無睡意,只能任憑自己睜著雙眼直直盯著一片漆黑的天花板。

一個邀請。他反覆琢磨著。目的地是那個他感到最為陌生的母星、之一。

上一回像這樣完全無法入睡是什麼時候的事了?艾因不禁試圖回想著,似乎不是相隔太久。應該是自己和奎克·森特中尉前往火星的指派任務的那場初戰的前夜吧。至於再更早以前呢?他記不得了。


艾因閉上眼睛時,耳邊便開始微弱地重複響著蓋里歐·鮑德溫特務少佐的問句:「你的母星在哪裡,艾因?」那絕非刺探!那根本不是一個真正的提問,但卻舉足輕重,像是膨脹的宇宙塞滿了他的腦袋。

艾因·達登,你這個蠢蛋,他在心中自言自語。你竟遲鈍至此,實屬失格!在末日號角裡頭,有誰的母星不是地球?


蓋里歐·鮑德溫興許只是在確認一件他早已知曉的事。他是想要從自己的口中親耳得知嗎?這麼做的益處能是什麼?


他看見那片被濾去了冰冷顏色的天空,橫掃在眼前的沙塵粒子和細碎的磁鐵礦,在高空中因為光線的散射而交織成了一種蒼涼的、似在模仿地球的白雲的顏色。那是火星,充滿灰燼、惡劣的地表龍捲風及塵暴,貧乏乾燥的土壤種不出什麼引人食慾的作物來,在現在看來,火星只是一顆次等的類地球行星。除了那些能夠負擔得起來自其他星球(尤其是地球)的食物的居民以外,所有人的願望都是有朝一日能夠離開它。多麽悲傷的故鄉。


「『我們不得不向自己的領土開火,這是自由的代價。*』」


在去到火星的前一日,奎克·森特中尉忽然說起這個句子。他是在背誦,而非描述,艾因抬起頭來困惑地回視。他們最後一次的戰前演練已經告一段落了。「這是百年前地球曾經發生的一場戰爭,當時的人們為了奪回自己的領土,而說出的一段宣言。」奎克中尉說道,低沈的聲音迴盪在空曠又廣闊的動力室裡。「艾因,明天要踏足的可是你的故鄉。來到自己的故鄉,卻是為了做這種差事,辛苦你了啊。」

「沒有那回事,中尉。」艾因感到有點緊張,他振奮起精神,很快地回答道:「能夠出戰是對我能力的最大肯定,我會全力以赴!」


事實上,他在心中同時想著:那並非是我的故鄉。這樣想著的自己,真是卑劣啊。


身為火星住民的母親,在嫁給了父親後,同樣移居到地球生活。以世俗眼光看來,這對原本住在火星的人而言實在是萬分幸運的事。可是母親依舊想念她留在火星上的家人。那些記憶像是珍寶一樣被捧在胸口。她很多次對年幼的艾因提起火星上努力生長的麥田,在那貧瘠的平原上的金色麥田,好像它真的非常富饒似的。當經過了人工改造的、吹過谷地的細暖微風吹拂過去,麥穗會發出窸窣交響,演奏合著被阻隔在屏障外的、轟隆作響的塵暴的嘈雜聲。

她自始至終都屬於火星、而父親自始至終屬於地球,但同時、他們卻又屬於彼此——這便是愛所帶來最富足的事了。沒有失卻的鄉愁,毋須止歇也能持續前進。愛是一種力量,橫越了時間與空間。


然而他艾因·達登的歸屬,似乎卻茫然地漂泊在了兩顆星球之間。


他被拋下了。


或許他的父母從未理解過,彼此的結合、對一個注定得要生活在框架之中的孩子會是怎樣的考驗。但是這不值得抱怨,愛怎麼可能誕生惡意?錯的不是他們。

即使艾因誕生在地球、身份證件上卻清楚標示著母親的籍貫。其實起初這不對他造成影響。在十歲以前,他陪母親回去過火星三次,不過他沒有看見麥田,也許是冬天的緣故。然而他並不討厭火星的環境,對一開始便住在地球的自己而言,甚至還感到有點兒新鮮,就像是回到鄉下老家過聖誕假期的孩子,只是短暫地待上一段時日,渾然不覺現實的困頓,來不及走進真正的生活裡。


在那三次的飛行中,向後退去的點點繁星、從小到大自父親那裡聽來的、關於末日號角在星際殖民站的瑣事,讓艾因逐漸嚮往起那片浩瀚的宇宙。他時常獨自一人帶著觀星用的望遠鏡登上小山丘,躺在那兒望著來自數千年以前的光,想著被長期派駐在殖民站的父親,此時早了他多久看見同樣的一束光。


然而,直到艾因真正離開家之後,才發現自己始終懸浮在火星與地球之間那一片空白的地帶。


靠著父親的私下安排進入了末日號角,追逐著星空的艾因、像是受到了回報一樣,他的胸口也被別上了一顆不可見的黃色的星星*。自那時開始,他被重力困住了,困在那片空白地帶裡頭。只有偶爾闖入的隕石碎片,拖著燦爛的彗尾向太陽埋頭前進,贈與這個世界一個規律又迷人的天文奇景,然後消失在黑夜中。

這樣的日子逐漸變得堅硬,在在接受到越加明顯的惡意,艾因只是忍氣吞聲。之所以比其他人更加倍的努力,也許是因為自己心中仍懷抱著理想吧。

又或許沒有。


 

「回到地球真不錯。在遙遠的地方遇見同鄉的人、通常會感到很開心的吧。」

蓋里歐這麼說的同時,聲音平穩地傳到他的耳裡,如夜裡的晚風。

「不過,被故鄉困住也不是什麼好事。像我們這樣的人,得要不斷前進不是嗎?如果能行的話。」


艾因應了一聲,小聲答道:是的。蓋里歐指的是末日號角吧。

這是在最大限度內、他所容許自己的無禮,因為他沒有注視著蓋里歐的眼睛。他不想對蓋里歐·鮑德溫說謊。

末日號角,為了維繫正義而存在,但因它而死去的人,真的是為了正義而死嗎?艾因沈默著,不想讓自己的思緒影響到他的新長官。更何況,鮑德溫家族舉辦的宴會,身為重要角色的蓋里歐願意刻意騰出這樣的時間來和自己交談,也是為了讓首次被邀請的自己不這麼惶恐不安吧。艾因覺得自己已經接受了太多。


「抱歉、少佐,我想去會場外頭散散步,畢竟在這種場合、我的官階和功勳也難登大雅之堂,更沒有什麼社交的餘裕。」他刻意避開了血統的話題,知道對方會理解弦外之音。「如果不至於造成困擾的話、請容我……」


「當然,從側門出去、走下樓之後就是花園,我妹妹艾米利亞非常喜歡那兒,我想艾因你也會有興趣在那兒稍微逛逛的。如果再晚點你想先回自己的住處也行,畢竟這種場合總是讓人悶得很啊。」蓋里歐說著真心地嘆了口氣。


「不,我只是不習慣而已……」

艾因窘迫地澄清,因為自己過快的語速而稍微迴避了目光。蓋里歐替他找了台階下、這令他相當難為情與自責。

「…總之、非常謝謝您邀請我,我先告辭了,鮑德溫少佐,晚安。」


人生第一次參加的宴會就這樣結束了。


不過艾因絲毫不覺得可惜。他感覺自己終於放鬆下來,不過仍舊來到了那座美麗的花園。自己有義務來這裡,既然蓋里歐都這麼建議了。宴會廳的人聲及動聽的音樂都被拋在腦後。

艾因漫無目的地走著,繞過了一座花台,前方延伸的小徑穿梭在整齊的白色高架下頭,高架上垂落生長繁盛的紫藤花,在夜色中、美的無以復加。

懷著一種非常奇怪的、正在成型的想法,艾因走進那片紫色裡頭。他稍微抬起頭看著那些花,心想,如果蓋里歐走到這兒,應該得頻繁地把花從眼前撥開吧,畢竟少佐的身高……忽然他停頓腳步。蓋里歐·鮑德溫少佐。他細細思考著,有些猶豫,也無法完全肯定。


——少佐當然不像那些總是嘲諷他的血統的純正地球人,但卻也不像奎克·森特中尉,總是照料、引導著自己。


他發著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想通:原來那就是被一視同仁的感覺。

對他而言,這種感覺還很陌生。


鮑德溫少佐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秘密。這竟然是一件好事嗎。


一座潔白的噴水池進入視線時,艾因忽然看見一名白髮的女子坐在池邊發著呆。她身上的衣服和她的髮色十分相近,邊緣鑲著金絲,看上去高雅極了,但是那雙上挑了一抹紅色的眼角看上去卻十分落寞。


「沒有辦法說出實話,」他聽見那女子喃喃地說。似乎非常氣餒。

「這樣一來,即使近在身邊又有什麼用呢。」


然而艾因沒有上前打擾她。他只是沈默地站在原地,一會兒後便轉過身去、安靜地離開了那裡。他想,果然,作為人類,每個人都應當有屬於自己的一點孤獨吧。


 



*註1:此乃《最長的一天》電影中諾曼第登陸行動裡、奪回法國時,法軍所發出的戰鬥宣言。

*註2:這裏是暗指納粹德國時期,政府規定猶太人必須配戴在胸前的黃色猶太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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